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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8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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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89章

周溪淺的封侯事宜,在第二日就被淩昶提到朝堂之上。

淩昶搜腸刮肚了一夜,在朝堂上列出了周溪淺三大功績:一為發現金礦所在地,二為白梨塢津渡識破叛軍偽裝,三為保護糧草,此三件功績,或可解國庫空虛燃眉之急,或助昭王順利脫險,或挽戰局於狂瀾,樁樁件件於國有功,當為封賞。

淩昶坐在九五之位,說出了三個字:“永定侯。”

群臣當即有些微詞,周溪淺之功雖確鑿,可這封賞未免太過。

新帝寬和,群臣朝紀難免松散些,一群人忍不住交頭接耳,生出些許不讚同的聲音。

而前郢州刺史往淩晉身上努了努嘴,向群臣使了個眼色。

淩晉背手立於群臣之前,身姿挺拔,並不言語。

群臣恍然大悟,是了!比起成為令他們聞風喪魂的“男皇後”,區區一個“永定侯”,又算得了什麽?

給了也就給了!

於是群臣痛快地答應了。

只有周記生出異議。

周記那把嗓子,聲如鶴鳴,常常能鎮住全場,力壓群臣,面對周溪淺的封賞,他顯然十分激憤。

“指認叛賊,掩護糧草,實乃我朝臣民之責!發現金礦所在,更是誤打誤撞,與功績無關。此等小功,朝廷略施薄賞即可,豈可厚封?使一小兒得功,置沙場戰士於何地?置為國捐軀者於何地?”

語調鏗鏘,令人汗顏。

群臣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一面不得不佩服周相的口舌,一面以眼神示意:何必呢?

皇帝高興,昭王高興,何必去為難一個孩子?封侯又不是身居要職,現下朝廷這般缺錢,封侯不比掏錢賜金要強上許多?

淩晉冷冷開了口:“周尚書令是覺周氏功績,不足封侯?”

周記揚聲道:“如何能夠?”

“那就怪了,尚書令在職十年毫無建樹,為何卻能忝居高位?”

周記臉色一白,“你——!”

“司空不若先立一功,再來提是功是責?”

淩晉負手而立,平靜地住了嘴。

淩昶當即露出舒朗一笑,“既然群臣無異議,那便擇吉日為周氏子封侯吧!”

周記面上陣紅陣白,群臣立馬眉來眼去,眼底毫不掩飾地湧動著一個意思:這個周記,順錯龍鱗了呀!

周記與昭王唱反調,不是他蠢,而是他實在精明得太過。

周記能有今日高位,一為身份高貴,出身士族,但更重要的,則是他摸清了先帝的心病。先帝一生最為忌憚的便是逆賊王淵,周記與王淵水火不容,便是順了先帝的鱗,先帝自然願意扶持周記,令將相生隙,來穩定帝位。而今王淵覆滅,朝廷軍權轉入淩晉之手,周記看來這是打算故技重施,借與淩晉交惡,向新帝傳達將相不和的態度。

誰知,好似揣摩錯了帝王心思。

群臣眼底閃過一絲嘲弄,周記身居高位,又慣會以德行打壓他人,而今栽了跟頭,群臣多少有些樂見其成。

周溪淺的封侯事宜就在朝廷新立之初的暗流湧動中一錘定音。

周溪淺還渾然未知,他正在王府跟梁蔚議事。

他現在回到京城,諸事順心,若說還有一件事令他難安,就是王尋了。他問梁蔚:“梁大哥,你能不能幫我去尋王尋的蹤跡?”

而梁蔚卻連王尋進沒進京都不甚清楚。

周溪淺道:“我與他相別已過三月,以他腳程,現在應當就在進京。”

梁蔚道:“那我趕緊派人去找表公子。”

周溪淺拉住梁蔚,“我聽說他的家人已經都下了獄,我現在擔心他在京城無處容身。”

梁蔚連忙道:“小公子放心,京畿周邊的客棧、酒樓,以及可以借住的寺廟、道觀,屬下都派人去找,只要表公子在京城,就一定能尋到他的蹤跡。”

周溪淺感激地看向梁蔚,欲言又止。

梁蔚道:“小公子還有什麽吩咐?”

周溪淺猶猶豫豫,“梁大哥……我可不可以借你點銀錢?”

梁蔚愕然,“小公子缺錢了?”

周溪淺連忙擺手,“不是我,我覺得王尋必然缺錢,可是我的金子都被叛軍搶走了……”

梁蔚道:“周小公子不必擔憂,我還有些,自當傾囊相助,屬下先去派人尋找表公子的蹤跡。”

梁蔚辭別周溪淺匆匆離去,周溪淺自己在小院中逗了會鴨子,又吃了兩塊糕點,就等來了下朝的淩晉。

淩晉見到周溪淺,將他嘴邊的糕點屑揩去,當先道:“小王見過永定侯。”

“什麽侯?”周溪淺抹了抹自己的嘴。

“永定侯。”

周溪淺放下手,嘴角慢慢咧開,“我的?”

淩晉頷首:“你的。”

周溪淺蹦起來撲進淩晉懷中,“我成永定侯了?”

淩晉托臀將他抱起,“是啊,快讓小王參拜一番。”

周溪淺笑嘻嘻的,“你放我下來,我有要事要和你相商。”

淩晉將他放下,摟著他道:“正好,我也有事與你相商。”

“你先說。”

淩晉低頭看他,“我想對付周記,特來詢問你的意思。”

周溪淺輕輕踢了一下淩晉的小腿,小聲嘟囔,“還詢問什麽呀!”

淩晉笑了“我瞧著,周記屍位素餐,工於心計,實在可惡。”

周溪淺頷首,“沒錯!”

“他於國無功,於朝無益,實在不應再殄居高位。”

周溪淺附和,“很是!”

“那我便著手搜羅他的罪證了?”

周溪淺歪頭打量著他,“你還沒有他的罪證?”

“沒有。”

周溪淺有些著急,“那如何能定他的罪?”

淩晉屈指刮了一下他的鼻,“身在高位,生活奢靡,只要順著這條線索查,查出問題,是早晚的事。”

周溪淺的嘴角不可控地彎了起來,揚著聲音道:“你怎麽突然要對付他呀?”

淩晉看著他,“他這般欺負你,晉哥心中氣憤。”

周溪淺肩膀左右晃了晃,聲音郁郁憤憤,“可是你以前明明還罵過我,不允許我與他作對。”

淩晉笑了,“還記仇呢?”

周溪淺道:“一直記得。”

淩晉道:“小溪生了偽造證據的心,難不成還不讓晉哥攔你了?”

周溪淺笑盈盈地看著他。

淩晉捏著周溪淺的腰肉,“晉哥攔你,是不想讓你泥足深陷,周記為相十載,貪墨,受賄,強占良田,欺壓百姓,這些事必沒少幹,我們不必費心陷害,只要稍加挖掘,便能讓他伏法。”

周溪淺眼睛晶亮,嘴角都要壓不住了,“你真的肯為我去搜羅他的罪證?”

“怎麽,不想要晉哥以權謀私?”

周溪淺立馬踮腳親了一下淩晉的下巴,“要的!”

淩晉將他摟入懷中,“那便盡力讓小溪滿意。只是最多能讓他受到貶謫,想讓他身敗名裂,恐怕不能。”

周溪淺憤憤道:“就要讓他身敗名裂。”

淩晉摸了摸周溪淺的額發,“我能做的只有這麽多。”

“那就讓他貶為庶人,流放三千裏,流放的路要經過我母親的墳墓,我要讓母親親眼看到他的下場!”

淩晉看著絮絮叨叨毫不掩飾自己仇恨的周溪淺,心下一片酸軟,他吻了一下他的額,“怎麽是這樣壞的一個小東西?”

周溪淺用圓眼瞪他,“我就是這樣的人。”

淩晉失笑,“好好好,這就是我的小溪。你想要跟我商量什麽?”

周溪淺這才想起自己的事,他略微推開淩晉,正色道:“晉哥,王家人判決了嗎?”

淩晉沒料到周溪淺要問這件事,說道:“尚未,因王淵之案或可牽涉通敵,陛下一直等我歸來再判。”

周溪淺急了,“怎麽就成通敵了呢?王淵肯定是受了楚長卿的蒙騙!”

淩晉沈聲道:“我也不信舅父會通敵。”

周溪淺一臉憂慮,“怎麽辦?王家的罪名會不會更重?”

淩晉道:“事無定論,就有轉圜的餘地,我記得你說過,王尋肯領兵,與陛下的勸說不無關系?”

周溪淺點點頭,“是他先告訴王尋王淵勝算很小,王尋才生出了對抗叛軍為家族抵罪的想法的。”

“看來陛下有心放王家一碼。”

周溪淺面色一松。

“但群臣未必肯依,陛下現下根基不穩,恐怕多少會受群臣的牽制。”

“那怎麽辦?”

淩晉沈吟了片刻,“此事的關鍵在王尋,他有救駕之功,由他出面,必有轉機。”

正在此時,門外響起了扣門聲,梁蔚的聲音隨後響起,“周公子,屬下來稟報表公子的消息。”

周溪淺連忙道:“快請進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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